三品不良

撒沙,瓶邪,盾冬,戚顾……只要我活着就还没有坑

[撒沙][哨向]杀死太阳 09 让我漫步于水上

“失眠吗?”
撒加走过去,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。在沙加眉心有一颗小小的鲜红胎记,就像刻意点上的朱砂,让他略显凌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。鸟羽般的睫毛下确实有一丝夜的痕迹,诉说着主人的一夜不眠。
即使只有浅层链接,他还是能感到对方情绪上的些许变化,“你在悲伤什么?”
沙加抓住他的手,“因为我无法拯救世界。”
一个听起来像玩笑的烦恼,但考虑到实际情况,又让人笑不出来。
“世界好好的,不需要你拯救。”
沙加睁开眼,静默地凝视着他,许久才说:“不好,你们都很不好。”
“从诞生开始,人就是独立的个体,独自承担各自的命运,那不是你的义务。”撒加道,“而且,如果没有你,我已经被处死了,这是最大的拯救。”
“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去救你的。”沙加的笑容中带着嘲讽,“我帮你,不过是一种本能。”
“这没什么差别。”撒加握着那只伸过来的手,低头印上一吻,“很多人无法理解,哨兵对向导的情感总是迅速而强烈,轻率得好像比一见钟情更肤浅。但精神链接的速度和光速相同,短短一秒的交汇,交换的信息便足以判定命运。那同样是一种本能,作为功能残损的个体,对失去部分的漫长的渴求……和终其一生的找寻。也许世界能运转至今,依靠的本来就是本能。”
年轻的向导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,随后莞尔,“没想到你是个诗人。”
“哨兵不能当诗人吗?”
“恰恰相反,你们敏锐的感官,天生就带着诗意。你的图景非常美,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死亡与痛苦表达得那么优雅。你应该仔细看看你的精神体,它被污染的羽毛,就像星河一样灿烂。以至于我一直觉得……”沙加撩起垂在眼前的蓝色发丝,“你的秀发里藏着星星。”
撒加笑道:“如果我是诗人,你的诗集都可以拿奖了。”
沙加眯起眼睛,欢乐的情绪在房间中漫溢,“如果我知道爱情是什么,一定会爱你,胜过我的生命。”
撒加沉默了,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读这句自白,似乎任何思考都是一种惊扰。
他感到对方的精神力场像花一样展开,其强度甚至晃动了视野,无数触梢像邀请般环绕着他,又如随水流轻轻摇曳的海葵,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撒加担心自己会掉进水里。
虽然精神图景中的环境并不真实,也不一定遵循现实中的物理规则,但人毕竟会被常识禁锢。就像大部分向导进入加隆的图景中,虽不至于淹死,但会被深海围困寸步难移,最终不得不断开链接。
沙加的适性是全域,就这么贸然链入,遇到尴尬的概率有三分之一。
然而和想象中不同,他看到的是宇宙。
光辉的星辰和拱形银河横贯天际,没有一丝云,但能看到彩色的星云和星系,在远超人类肉眼可见的波段范围中,如燃烧在天幕上的绚烂火焰。
地面是完美对称的镜面,如果不是行动时带起的涟漪,它丝毫无法让人联想起真实的水面。
“星辰之镜。”撒加对伫立一旁的身影说,“当真空无一物,很适合你无欲无求的特性。”
“我并非无欲无求。对救世主来说,他人的满足就是所求之物。”
“在我看来,这种纯粹的利他简直缺乏人性。”撒加托起沙加的下颌,仔细地舔吮着,直到对方给出同样热情的回应,平静的呼吸变得急促,才满意地放开,然后凑到那有些潮红的耳边,暧昧且含糊地问,“你真的会实现所有的愿望吗?”
“当然不,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杀死你,我也不会答应。”
“听起来你有自己的判断准则,不过这个例子令人费解。”
沙加笑着无视了他的后半句,“‘利他’而非‘害他’,人类经常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选择,尤其是你。”
“我?”撒加皱眉重复道。
“你有一种,藏得很深的自虐倾向,让人担心……你会不会在注意不到的时候,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。”
“胡说,”撒加简直是气笑的,“我什么时候自虐过?”
沙加没说话,挥手示意他看向夜空。撒加依言看过去,随即明白了对方暗示的是什么——他的图景,那个已经崩毁却依然存在的地方,一个被怀抱的巨大伤痕。
他忽然发现天空中出现了晨光,原本黑丝绒一样的夜色混入了越来越多的蓝与橙,在旋转的星幕下,朝阳似乎正在为跳出地平线做着准备。
于是在并不遥远的前方,渐渐显出一片岛屿的轮廓。
原来这里并不是空无一物。
“那些河流就像你的血与泪,既无法稀释,也不会冷却。如果有朝一日,你的图景能恢复往昔的样子,我希望你能做出更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什么叫有利于自己?”撒加不满地说,“如果我的图景恢复正常,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与你结合,你会答应吗?”
沙加低头笑了,“这真是我听过最奇怪的求婚。”
“你不回答吗?”
沙加长叹,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,“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,但是已经无法纠正。如果是你,会怎么做?”
“将错就错。”撒加跟了上去。
“那会错得越来越严重。”
“我不认为这是错误。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,如果它是幻觉的话,那就告诉我什么是真实。”
“真实就是……我可能有时候看起来像个理想的伴侣,但只要有人比你更需要我,我就会离你而去。”
撒加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,借此缓解语言带来的窒息,“我不会让那种人……”
“不。”沙加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,“不要胁迫我。”
“抱歉。”配合“救世主”的欲望,满足他们的需求,并非理智做法。
“你知道死亡天使和佯病症吗?”
“有所耳闻。”
沉溺于救治他人,为此不惜制造病痛,让人久病不愈,或为了最终的拯救而将病人杀死,这便是死亡天使。同时,为了迎合死亡天使的欲望,他们身边的有些人,会本能地装病以换取同情。
这是成对出现的心理扭曲,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。
“那是‘救世主’的末路。”
“你在侮辱自己,同时侮辱我。”撒加移开视线,看向不远处那片阴影。它已经变得很清晰了,显出茂盛的叶片和卷曲的枝蔓,和无数仿佛落雪的花朵。
就像感应到他的注视,一只美丽而威严的生物从花丛中站起,并晃了晃形态繁复的角,然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。
在它头上,有一圈闪烁不定的光环,金色的光芒将它纯白的皮毛染上一层淡黄。
白色的雄鹿。
森林的主人,传说会出现在迷途之人面前的仁慈的指引者。
撒加仰视着那高大的精神体,从玻璃球一样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。
他伸出手,雄鹿低头用角最前端的分枝碰了碰他的手指,便又悠然地走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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